凡间诗话（十六）
最让人忧虑的就是我们社会里未成年人的状况了，因为这关系着我们民族的未来。所以，我们今天来侃侃孩子们的成长环境与国人的成长观念。有人说今天中国未成年人的成长环境之恶劣是空前的。这虽然有些以偏概全，却也绝对不是捕风捉影。当下孩子们的成长环境，的确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表面的优裕下，隐藏着绝望。
客观环境表面光鲜暗藏杀机，*奶粉使孩子们从哺乳期就开始被*害，这在一个重视人性的国度是天大的事，因为这个问题解决不好，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没有了未来。可在我们的社会里却被轻描淡写地略过，人们宁愿冒着风险去国外，去港澳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份安全，也不愿不敢说三道四，看来我们中华民族已经丧失了自我繁衍的能力，要靠其他民族来决定未来了！
*食品终日侵蚀着孩子幼小的躯壳，全国各类学校，尤其是中、小学，几乎皆有驻校副食品店，为学生课间提供小食品，这种副食店的利润极高，甚至远远高于校内食堂，所以多为校方通过“特色形式”承包给非本校人员（如此才不至于泄露其中的国家机密），一个这样的校内小卖店，仅承包费基本可以供应校领导购买、供养专用车、日常花天酒地。若是大一点的重点校，还会余有其他出游等花销。需要一提的是，除上交这巨额承包费外承包方还有可观的利润。这也驱使着校内外“特色关系”沆瀣一气，心安理得明目张胆地去*害孩子们。那些通过这种方式供给孩子的小食品，相当大的比例都是问题食品，因为这类食品利润丰厚。而对于这个事关全民族未来的问题，完全没有有效的监控。校方会配合承包方顺利通过各种形式的检查的。只要你不立马吃死孩子，一切就都OK了。
饮用水污染，现在全国几乎所有的学校都不为孩子们提供开水。而从小喝着饮料长大的孩子，也没有饮用开水的习惯。纯净水、碳酸饮料是孩子们在校期间的主要饮品。而据媒体与相关部门的调查，纯净水的合格率很低，长期饮用对健康存在巨大的隐患。大量的普通校里的孩子，学生家庭生活水平都很低，校内仍以纯净水为主要饮品。可是学生用的饮水机，一学期（半年）才用臭氧等普通消*手段清洗两次，许多学校只在每学期开学清洗一次。二次污染现象普遍存在。校内副食店的饮料，尤其是普通校受消费群体的购买力限制，多为各地杂牌子碳酸饮料，有许多就是在卫生条件极差的小作坊勾兑的。
水的安全，甚至要重于食品安全，对人体的危害更大。然而，各类纯净水生产销售企业，通过与校方利益关系，竞相将自己的产品挤进校园，表面上看他们似乎都有生产许可证、检验合格证，可其中由于生产处于无监控状态，质量根本无法保证。许多监管部门，就如同环境监控一样，只要你交了钱基本就能顺利过关，再有问题把罚款交足，仍问题不大。许多地方效法环境监控，采取养鸡取卵，如果没有舆论与上边的压力，会最大限度地保有问题食品、饮品企业量，为监管部门提供源源不断的罚款。现在许多地方，环境保护做得越好，环保部门就越清贫，哪的环境污染越严重，哪的环保部门就肥得流油。食品监管，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这种问题。而这些问题都不是哪个部门内部采取措施就能解决的。
空气污染。中国工程院院士、博士生导师、呼吸道疾病方面的专家，治疗呼吸系统疾病方面的领*人物钟南山院士曾经提醒，空气污染的严重程度在一些地方已经触目惊心，空气污染形势日益严峻。其危害形势甚至要比传染病后果严重。据一些媒体报道，与呼吸有关的疾病，近年来呈大幅上升趋势。国家倾全力监控的北京地区，近年空气污染形势都日益严峻。其他地区的状况可想而知！雾霾、沙尘暴等已经给国人以示警，可我们的社会从上至下，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相关部门的措施迟迟不见踪影，一些非强制性要求在特色效率下形同虚设。民众的环保意识就更彰显特色，鞭炮照放，车照买，祭奠的寒烟是上了天堂还是进了人的肺没有人关注，成千上万斤的祭奠食品祖宗没有吃到，却多霉变污染了空气。每个人都认为，空气污染不差自己这一份。空气污染对于成年人也许只是致病，可是对于孩子们的意义就可能是绝种！
与客观环境相比人文环境的恶化更让人惊诧。道德堕落，做好事恐惧遭恶报，正在蚕食孩子们本能的良知。有种观念认为，中国的教育就是把孩子身体弄得更残，再把孩子精神弄残，这是全社的教育观念使然。道德的堕落，已经直接危害到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全社会都热衷于讹诈学校、讹诈老师。理由是学校太黑，老师太黑。那么学校黑不黑、老师黑不黑呢，以前笔者以为这种说法有些夸张。可是后来通过一些残酷的事实，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现象的存在。但舆论的反映也有失偏颇。那些“敲诈”学生、家长的学校和老师多为一些重点校里的现象。原因很简单，他们有被敲诈的潜力。
笔者的一个好友的孩子在当地一所市级重点校，高三毕业前三天还交了五百元补课费，我们姑且不说这每天一百多元的补课费是否昂贵，校方无耻的是交了钱后根本一节课没有上，有的老师甚至直言不讳地告诉学生，就算资助老师去欧洲旅游了。某同事的孩子眼睛近视，虽然个子不高却被安排到最后一排，起初家长以为隔几周换换座位就好了，可是一学期过去了，换座的结果，孩子仍在最后一排，只是左右调整。最后只好通过关系，给老师送上几千元，可是却只管了一周，孩子就又被调到后面去了。上课老师讲课“简明扼要”，你听不懂就要另请老师单独辅导，在本地平均工薪尚不足两千元时，一对一的辅导就是每小时一二百元以上。尽管各地均雷声大雨点小地查禁这种现象，可是基本没有效果。
重点校里许多孩子从小就在外面学习，各种奥林匹克班，多是把中学的课提前讲，初中给讲高中内容，高一给讲高二的内容，所以一些基础好比较聪明的孩子上课，只要老师一点化就会明白，甚至老师不用讲直接考试都会成绩不斐。老师上课讲了，有学生明白了，你就不能说人家老师渎职。教育本就不是万能的，有学生听不懂也是自然现象，杏坛鼻祖孔老夫子三千弟子也只有七十二贤人么。
应该多少学生听懂似乎并不难界定，可问题在畸形的教育观念影响下，许多家长通过各种手段把孩子送到所谓的重点校，人为地造成一个班里的孩子基础相差悬殊，也就丧失了追究老师教学责任的权利。基础教育里的班级教学模式，同一个班里的孩子基础差距是有限度的，基础最好的与最差的超过了必要的限度，客观上老师就无法在特定的一节课的时间内保证所有孩子都能听懂教学内容。至于其中有多少是属于老师良心问题，人为地减少了听懂教学内容的学生数，就很难界定了。所以重点校里，老师给学生补课，基本问题不大。因为教育行*部门对于这种现象的态度是民不举官不究。重点校的补课市场需求大于供给，是家长知道自己的孩子与学校正常录取的孩子有差距，自己的孩子可以通过花钱进重点校，却无法要求人家学校保证自己的孩子与正常录取的孩子有一样的成绩。所以只好再花钱找老师给孩子补课，被补课的是需求方，自然不会举报老师。
可是普通中学不同，包括一些重点初中里的部分学生，这些学生一方面是家庭生活水平较低，经济负担能力较差，最主要的是这些孩子经过小学、初中两次筛选，家长对于孩子的幻想已经基本破灭，主观上不愿意再在孩子的学习上有太大的投入，学校与老师给学生补课并不是所有被补课学生与家长的主观需求，那些被强制补课的学生与家长就会产生反感，而有些老师甚至会在日常学习中处处刁难不接受强迫有偿补课的孩子，所以社会上这类学校有偿补课问题是反响最强烈的。撇开*策与道理，世人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强卖。为了强迫学生接受有偿补课，有些老师在课堂教学上做手脚，淡化课堂教学，将下学期新课挪到假期补课班去讲，你不参加补课，你就跟不上教学进度，就无法正常学习下去。
教育乱收费是各地方纵容的结果。因为学校的收费相当一大部分要上交，查禁教育乱收费方是教育乱收费的受益者，这是即为裁判员又为运动员的体制所致。教育乱收费的分割，又让校方与部分相关老师同查禁方成了利益共同体。所以彼此狼狈为奸，鱼肉学生与家长。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现在的城市学校多已经具备视频监控系统，只要将这些视频监控系统并，接受社会监督，就能极大地促进学校教育质量的提高。可是现在各级教育行*部门与各类学校，严格控制教育教学活动的公开。若监控不慎接入外，泄露教育教学的真实情景，将被视为严重事故。当事人可能受到严重处罚，甚至失业。可见制止教育乱收费，不是不能为，而是不作为。
教育乱收费成了整个社会讹诈学校与老师的理由，这就好比遇到一个抢劫的贼，人们都不去努力将这类人法办，却找机会讹诈分赃。分脏的结果是贼更加疯狂地抢劫，以弥补被敲诈的损失，另一方面为了让抢劫的赃物不被分享，尽可能多地不去做可能被敲诈事。于是学校体育空前萎缩，学生身体素质空前下滑，全国学生近视率高达百分七十，有的省份甚至达到百分之八十。以致于空*招兵都被迫降低视力标准。全国中小学，长跑项目多成了摆设。遇到开运动会多数是固定的几名校田径队的运动员来个表演。相当多的中小学生百米都踉跄地不能正常地跑下来。
许多的小学禁止一切体育活动，有的小学甚至多年不进专业体育老师，因为用不着，上体育课只需要有个老师看着就行了，没有什么需要教的。孩子们上体育课，就是靠角落里闲聊，多数学校连跳绳都被禁止了。因为曾经有孩子在跳绳时把脚崴了，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学校没有任何责任，可是家长闹上法庭法官竟然通过“调谐”要求学校从人道的角度给予补偿。讹诈学校几乎百发百中，老师也就成了间接被讹诈者，所以学校严格禁止一切可能导致出现被讹诈现象的活动。首当其冲就是体育，中小学除了固定几个参加上一级运动会的学生外，其他绝大多数的学生除了间操基本没有体育活动。至于校外公益活动与郊游、夏令营之类的活动就更被严禁。
孩子成长成本昂贵，让许多家长讲不起廉耻，不放过任何放讹的机会。学校讲不起廉耻，没有任何一项法律是供学校教育教学活动规避责任的。老师讲不起廉耻，如果没有灰色收入，老师那点工资维持家人的日常生活都拮据，没有祖孙三代的全力，孩子上大学基本是幻想。因此教育教学活动就无所适从，世人不敢不去追究导致教育教学活动无所适从的体制，却一味地盯在教师师德上，谴责教师没有牺牲精神，缺乏殉道精神。反正怎么做都难免被视为缺德，于是也就不在乎什么道德了。在一个不讲廉耻的社会，教育孩子讲廉耻，势必让孩子撞得头破血流。
可见当今孩子的成长环境的确严峻。社会、家长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所作所为，南辕北辙。想要健康的孩子，却纵容讹诈学校讹诈老师。想要孩子诚实，却要让孩子一起弄虚作假欺骗上级检查。信息时代，孩子们对许多教材中的内容产生质疑，老师却被迫继续用教材中虚假内容欺骗孩子。遇到“敏感”问题时，老师都要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可是仍无法避免孩子们刨根问底。当老师用教材中的观点否认现实时，老师的尊严与神圣早就在学生的嘲笑中荡然无存了。特色土壤，不产道德。被特色的道德，就是瞪着眼睛说瞎话，扼杀孩子的思想功能。用一句恰当却粗俗的比喻，当今的教育就是“又想作婊子，又想立牌坊”。考试时要弄一些所谓主观题检验学生的能力，可是学生的回答却不能越雷池一步，只能在特定的范围内选择。
多年前，一位*治老师曾经给笔者讲过这样一个经历：“课堂上老师给学生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告诉学生马克思主义认为衡量一个社会制度优越与否的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然后例举了一系列成就，想向学生证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可是有学生问：‘既然衡量一个社会制度优越与否的是生产力发展水平，那么为什么西德与东德、韩国与朝鲜、台湾与大陆都是同一个民族，同一种文化背景，资本主义的西德要比社会主义的东德生产力水平高？资本主义的韩国要比社会主义的朝鲜生产力水平高？资本主义的台湾要社会主义的大陆生产力水平高？”老师无言以对，只好告诉学生这是标准答案，不这么回答就不给分。
络时代，让教材中的谎言，不攻自破。老师在“照本宣科”时已经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了。教材修改试图回避这种窘境，但与注重学生能力培养的教学改革方向相背，教学过程中的能力培养目标，要求启发学生思考，这就无法回避触及敏感问题。学生提出疑问，无论老师拒绝回答还是“照本宣科”都会招致学生的蔑视。谎言下无道德，当今中国社会的道德堕落，从孩子们识字时就已经开始了。
看到这，可能读者最关心是笔者如何处理这方面问题的。笔者不是圣人，也无力抗拒庞大的国家机器。每当遇到这类问题，笔者都会告诉学生“这个问题是禁止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你们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不要简单地相信任何一种观点，想要知道一种问题的答案，需要你们多看一些相关问题的不同介绍，用你的智慧得出结论。”许多问题老师是不能给学生答案的，可应该教会孩子们鉴别信息的能力。
成长不是施与，是经历。无论读者朋友将这视为借口还是视为狡辩，笔者都坚持这种观点。日常教学中，笔者常常用通俗平常的事物，教会学生认识简单的逻辑关系鉴别真伪。你无法告诉孩子们哪些是假的，你却可以教会学生发现虚假。现实生活里的信息芜杂，鉴别真假信息是成长的必要过程，你不可能告诉学生所有真实的事实。这个过程可能是曲折的，甚至可能要受虚假信息的愚弄，然而不经历这种过程，你就无法锻炼出鉴别真假信息的能力。教师的良知底线不是你有没有告诉学生哪些真实的信息，而是你有没有教会学生鉴别真假信息的能力。
有一种昆虫叫“帝王蛾”，它在幼虫时期是在一个洞口极其狭小的茧中度过的。狭小通道对它来讲就如*门关，那娇嫩的身躯必须拼尽全力才可以破茧而出。太多太多的幼虫在往外冲杀的时候力竭身亡，不幸成了“飞翔”这个词的殉葬品。有人怀了悲悯恻隐之心，企图将那幼虫的生命通道修得宽阔一些。他们拿来剪刀，把茧子的洞口剪大。这样一来，茧中的幼虫不必费多大的力气，轻易就从那个牢笼里钻了出来。但是，所有因得了救助而见到了天日的蛾子都不是真正的“帝王蛾”——它们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只能拖着丧失了飞翔功能的累赘的双翅在地上笨拙地爬行！原来，那“*门关”般的狭小的茧洞是帮助帝王蛾幼虫两翼成长的关键所在。穿越的时刻，通过用力挤压，血液才能顺利送到蛾翼的组织中去；惟有两翼充血，帝王蛾才能振翅高飞，人为地将茧洞剪大，蛾子的翼翅就失去了充血的机会，生出来的帝王蛾便永远与飞翔绝缘。
成长的翅膀是不能施与的。生命的艰难是成长不可或缺的过程。你教会了孩子们鉴别真假信息的能力，就如同教会了孩子们寻找光明，能不能破茧奔向光明，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悲剧性的话题，用诗话还名之，似有不妥。可是阐述悲剧，剖析悲剧的根源，就是为了不让悲剧重演。还给孩子们一个诗情画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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