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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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7 23:44:00

(王保国教授的疼痛学学术沙龙)

那是仲夏的一个傍晚,夕阳虽然美丽,但是被西单一带的高楼挡住了它直射的路径,小胡同都被楼房的阴影吞没了。书店已经开了所有的灯,打烊的时间也该到了。

打烊并不代表我们已经下班,只是把店门关上,然后整理一天积累下来的各种需求信息。它们被各种笔体凌乱地记在一打带有表格的纸上。

我发现一个规律,医生们买书的时候,很少有把书名说全的人,他们中最好的只说一个模糊的书名,有些人甚至从内容说起,比如某医生会问:

“那本造影的书你有吗?”

一开始,这是个很令人困惑的问题,但是不怕,我们的人在我的带领下会套路性地反问一句:

“你能记得作者是谁吗”。

如果他记得那就好办了,我们会从广智图书的系统里查出一串书名来,然后挨个问是哪一本,一般都能对上。

但是有的医生连作者也记不清,或者他只是听别人说有这么一本书,于是就电话来问。

慢慢的,我们就会问:

“作者是安尼奥斯本还是李占全?”

对方一盘就会想起来了。

有时候还真遇到连作者也记不清的人,那怎么办呢?我们也想出解决办法,我们的反问是这样的:

“请问您是神经科医生还是心脏科医生?”

他如果说是神经科的,那么可能是安妮·奥斯本的《脑血管造影诊断学》,医院的影像学泰斗李松年翻译的。

“对对对!就是李松年翻译,你看,我一下子没想起来。”对方会很不好意思。

如果他说自己是心脏内科的,我的对话可能是这样的:

木之水:作者是不是李占全?

医生:哎呀,我也不知道,是我的同事电话里和我说这本书好。

木之水:主编是不是沈阳的专家。

医生:啊,对对对,我记得我的朋友说是辽宁的谁编的。

以上这种情况时不时发生,但并不普遍。因为大多数医生就算记不住署名作者,但是他会一一列举他们学科的几个带头人的名字,我们就会对应上书架上的书。

但,这对于我们绝对是一个思维方式和专业知识的巨大挑战。

后来,连同行们找不到书也会冒充医生来查询,当然,就算我们听出来是同行,也会告诉他们,并且说,以后直接说就可以,不用冒名医生了。

对方有点尴尬。

(书店一角,兆金大厦时期)

不过,如果费劲千辛万苦“猜”出来的书如果还在世,那是最幸运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是,这本书等不及被医生宠幸,人未老珠未*就进了纸浆车间了。尤其是那些新理论、新技术、新观点更迭较快的学科,比如肿瘤科、心血管内科等。

好,这是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打烊后,我们正在接一个外地医生的咨询电话,可是无论如何猜也不到他要找的是哪一本书。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一看,三个男子满脸大汗地站在门口,我以为又是找书店找得太久、刚刚找到门的医生,正要歉疚地说对不起,对方却先说话了。

医生:不好意思,我们还能买书么?会议刚结束,饭也没吃就来了。

木之水:本来下班了,既然人都到了,就进来吧。

医生:好的谢谢。

木之水:医院开会啊?

医生:医院。医院韩德民的书有吗,睡眠医学的。

木之水:睡眠医学?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睡眠医学,我脑子里轰的一下,想起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诗句:

梦神,欧奈若斯,

黑夜之子,

在晨光中退去

把睡眠从我们的眼中拿开——你宽慰之神

告诫我强烈的愿望会引起不安与挣扎

并且让我离开

从此,我迷上了睡眠医学,而且不是一般的迷恋,为此还收获了一个叫王芳的小丫头,至今我们还是无话不说的朋友,这在以后专门再介绍她。

医学书与其他学科的书差别很大,如果是社科文艺类的书,购买的人是要买曹雪芹的《红楼梦》或者莫言的《丰乳肥臀》再或者萨特的《存在与虚无》,那书名和作者是背得滚瓜烂熟的。

但是医学书往往人们是买一类应用或者某个作者。

在十六七年前,就临床来说,北医院的分科已经不下于40个,而且交叉学科和亚学科还在不断增加。对一名专科医生来说,不敢说隔科隔山,至少本学科的压力会使他很少能够及时顾及到其他学科的发展。

这也是后来木之水搭建交叉学科交流的民间学术平台的原因。

可是当下,我们面临的是要“科科通”才行。

于是,“龙门阵”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神经修复学沙龙,左医院陈琳教授)

对于我们这些不需要医师执照的书店人员来说,每个学科的医生对他本学科图书的评价、对他学科的介绍,那是最精辟的和最容易懂的,也是最容易掌握的。

大约年前后吧,倪家骧教授成立疼痛科时,我们就从他科室的一位杨姓医生那里很快了解了从基础到临床的这个学科的现状、医生来源、治疗范围和前景。

我当时也特别看好疼痛科,觉得在癌痛和劳损之痛患者越来越多的今天,它不啻为上帝温暖的手的抚慰。从那时起,我们就设立了“疼痛学”专架。

木之水开张伊始,我就在最宽阔的地方摆上一个大台子。

新建胡同的大台子囿于空间所限,是一张2.4米长、1.2米宽的大芯板,铺上带有格子的米色台布,供医生们互相交流,木之水也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

为此,我只好请求房东把室内的厕所打掉、填上,我在那里面办公大半年。

(我忘了我和于春江教授在白话啥了,这是在垂体瘤学术沙龙上)

后医院的年轻帅气的影像科医生梁韬对我说,在厕所里办公风水不好,对身体也有害,我才搬出来,把那个空间变成了库房。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待在书店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们互相交流,也解答我们的问题。

我发现,不同学科的人性格、气质也不太一样。

内科尤其是肾内科、内分泌科、神经内科的人比较腼腆内向,在内科系列里,心内科的人外向一些,但是与外科比他们也显得内向多了。

外科里最外向的是骨科医生,他们会爽朗地大笑,陌生的人只要在书店见面,聊几句自己学科的事儿,就能在走出书店时一起去吃饭,甚至喝酒了。

外科中最像内科的是神经外科,大约是他们大多是在显微镜下工作的缘故。

后来我与神经外科的关系特别深,能够有机会采访赵雅度、罗世祺这样的泰斗级专家,能够得到赵继宗院士的大力支持,能够与于春江这样的垂体瘤大家一起举办学术沙龙,都得益于我对这个学科的理解和崇敬。

我觉得,神经外科是在灵*居住的地方绣花一样工作的人。

在新建胡同的岁月里,我也进入了另一个群落:病理群落。关于我与病理人的故事,需要另文长篇叙说,这里也就不占篇幅了。

当然,在木之水的岁月里,我还有一项巨大的收获,就是收获了一大批红颜知己。当年她们有的还在医学院读书,有的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她们不仅有美丽的容颜,还有仁慈的心和浓郁的人文情怀,我要在下一步一一写出她们的青涩岁月和有趣故事。

那天,从医院来的三名医生帮我解决了那个外地医生的询问,外地医生想找的是关于OSAHS的书,中文名称叫“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小名鼾症,俗称打呼噜。

它是睡眠医学研究的方向之一,它还是一个常常被忽略却对他人及自己有着严重潜在威胁的病症。

据说,在法国,鼾症患者不给发驾驶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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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理医生在书店,老木离美女有点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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