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尤其是下牙排列不整齐，歪七竖八的，好在嘴唇是天包地，遮挡了一些。现在回想起十几岁能用牙将小香槟瓶盖嗑开，牙就有不由自主一阵哆嗦。那时牙真好，好到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牙嗑不了的东西，所以在电视上看到有关牙膏的广告，不理解成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牙齿的毛病。怕酸吗？老家屋后有一棵火烧梅，顾名思义，酸得烧人，酸度烧得口腔内壁作痛，可俺年少时，每逢梅熟，能在树上将肚子撑得不能再撑才下树。怕凉吗？儿时吃冰棍不是吃一支，而是五支一起吃。因在乡下没吃过此物，到了城市，原来夏天有这凉爽，怎容错过。怕硬吗？什么核桃、坚果，俺都是靠牙齿嗑，从不用门缝，也不用核桃夹子。在卫校读书那会，遇到了一次硬茬，那是一次吃午饭，饭里有一块石子，俺狼吞虎咽，不注意，只觉“嘎嘣”一声响，整口牙都酸了，还有着丝丝凉气。试着用舌头四处探了探，探到右上第一磨牙缺了一小块。些许恐慌后，又镇定了下来。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吃饭的食欲战胜了牙被崩了一块的恐慌，于是继续大口扒饭，大口嚼饭，撑饱肚子。直到二十年后，医院看，与那医生相熟，顺便让他看了那颗牙的缺损，问他有没有办法修补。他回:“这个没办法补，只有等牙体溶蚀大半，再做一颗假牙。”其实他的回答是否正确，我也不知。后来再没去管过。可以说，四十多年前，我从没为牙操过心，也没经历过别人描述那种不可忍受的牙疼。这个记录还是被打破了，那是前年，我左下磨牙可能因为牙龈有些轻微炎症，引发不适，仅仅是不适。我有些作，也可能出于对自己牙齿的信任，竟然塞了一根牙签到牙间隙，然后在牙签的另一头不停的弹拨，像弹琴一样。以前我也经常这样。这一次，牙不再给我面子，没过多久，便开始剧烈疼痛，终于让我明白感受了牙疼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受。我霸蛮忍了一天，医院，医院没去牙科，而是去了中医科。那位副主任医师特意排除了我是否为龋齿后才让我去挂号，再开方吃药。超微粉中药的效力还是可以，吃下去不到一个小时，那种寻不到突破口的剧烈胀疼慢慢开始松懈，然后疼痛消失，如释重负！又为中药治疗急症寻到了一条力证。后来，得知高新区有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研制一种3D打印的止鼾器，引起我浓厚的兴趣。我有鼾症，也深知打鼾危害，所以在跟踪差不多一年多，终于戴上了该公司的止鼾器。止鼾器的原理是通过一副牙套上下牵拉，确保睡着后，下颚不会无止境的后缩，得以保持呼吸道的通畅。而止鼾器牵拉作用力全部集中在牙，所以止鼾了，牙的压力巨大。开始一年，止鼾器后我每天都佩戴，打鼾减轻了不少。可牙有些受不了，每天一醒来，下颌、腮帮子都酸得很。尽管如此，还是坚持戴了一年，敢戴是出于对自己牙齿的信任，相信我的牙。可是牙真受得了不？它受不了，属于治了鼾，要毁牙。首先是牙龈出血，特别厉害，稍微触碰就出血。止鼾器售后开始还经常咨询我情况，后来我说牙龈出血厉害后，医院检查，后来就不再咨询我了。估摸着，她也害怕了。牙龈出血严重到只要稍微吮吸一下就有。我终于明白过来，这止鼾器的确有作用，但是再佩戴两年，我的牙和牙龈怕是要毁。决定放弃，止鼾只有寻求他法。再回来说我的牙，其实在戴牙套的一年里，左边上磨牙又发生了几次疼痛。我再一次用中药治好了，有次还用了针刺。次数多了，我也不再纠结用中医还是西药，用了奥硝唑。随着几次感染，后来就发觉那颗牙不对劲了，开始是对冷十分不适应，用冷水刷牙根本无法承受。后来发现左边咀嚼事物不行了，根本无法承受咀嚼的力道。有次尝试咀嚼，还引发了牙疼……现在，我的咀嚼基本靠右边，靠那颗二十多年前被崩掉了一块的磨牙，负载工作。这时，我才彻底醒悟，我的牙如一台超负荷的机器，与人一起衰老。终于，我成了以前眼中牙不好的人，偶尔牙疼、牙不受力，遇冷热也酸楚起来……可我还是喜欢杨梅，喜欢酸萝卜，喜欢风干牦牛肉……唉！生死看淡，不服就磕呗。bubaichen